云瑶

【楼诚】逃离(结局大幻想)

这几天糖吃的有点多,本来是作为五百分答谢的,想让大家冷静一下,吞点玻璃渣,然而没敢十分下狠手_(:зゝ∠)_

现实的讲,我以为他们并不一定能够看到新中国成立的一天,即便可以,也会在之后的浩劫中历经苦难。然而出于私心,还是把他们送了出去,但这不应该是明楼和明诚的选择。

============================

  明楼和明诚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会逃离他们热爱的国家和故土,甚至是带着狼狈,如丧家之犬,匆匆离开上海,只来得及在轮船的甲板上和这座城市道别。


  他们看着日本人灰溜溜的跑了,拒绝了国民政府的邀请,不久以后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同志。明楼把明家的产业几乎都捐了出去,婉拒了党内的任命,救国已经实现,接下来他想按照大姐的心愿远离政治,作为明楼活着,去上海的一所高校任教,重新做回了教书先生。


  偌大的明家只剩下了明楼和明诚,洋房里空荡荡的,一到晚上更加冷清的可怕。家里的家务由两个人分摊,明楼有时候会再兴起请个佣人的念头,阿诚的旧伤在阴雨天总会有些影响。不过现在人人都争当工人,他一个教授的薪水也十分微薄,有心无力,只好自己多分担一点。


  明堂一家早几年已经迁往香港,走时感叹了一句,小日本占领上海的时候他都坚持下来了,没想到自己人来了,才是真真的活不下去。


  明楼和明诚当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时他们的身份还是国民政府的人。


  明堂笑着说:“戏言,戏言。总归小日本被赶跑了,日后是重庆还是延安,到底是咱们中国人。老弟,我佩服你们二位,只是我拖家带口,远走香港也是情非得已。你们多保重,有什么事就来香港找我。只是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明堂的话终究没有成真,只是那一天来的的确晚了许久。


  彼时明楼已经是五十出头的小老头,明诚也已经是四十好几的中年人了,尽管周围不停地有热心的大姐要帮他们介绍对象,这对兄弟却出奇一致的拒绝了。在战争年代积累的经验和练就的敏锐嗅觉,让他们在战火平息以后依旧难以安心。何况组织上几次三番找人来谈话,明楼和明诚渐渐觉得他们可能在上海待不下去了。


  若是从前,大姐还在世,明楼和明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留下来,报效国家。战争过后的国家百废待兴,那才是明楼真正可以用武的时候,他的经济学比情报学更加出色。然而大姐早在多年前就死在了日本人的枪下,还是因为他们而死。明镜曾经说过一句话,咱们明家为了国家已经牺牲得够多了,我只求你们三个都好好的。


  正因如此,明楼和明诚选择离开国民政府,也并未在新中国成立后出任任何职务。然而他们曾经所属机构的特殊性导致他们难以如此顺利的脱身,曾经性命相交的战友和同志也在获得足够多的情报后开始怀疑拒不任职又非要待在上海的兄弟两个。


  如果一开始的怀疑只是给兄弟两的生活带来了一些麻烦,那么后来在全国悄然兴起的一场革命便直接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命。


  远在北平的明台辗转发来电报,叫他们小心。曾经一同在上海战斗的同志也亲自出现,提醒明楼准备出国。


  那是一场逃亡,毫无准备的逃亡。


  明楼一开始并不以为意,直到报纸上出现一些怪异的消息,那名曾经通知他的同志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他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明楼和阿诚商量了一个晚上,书房的灯却始终没有点亮,因为周围已经不止一次出现陌生面孔。


  临阵脱逃是懦夫所为,然而他们现在面对的并非敌人,而是自己的同志。明楼不是很情愿,阿诚的话说服了他。


  “就算是为了大姐,为了明台,暂时避避风头吧。只要有心,无论在哪个地方都可以为国家做出贡献。”


  明楼妥协了,也并非只因为阿诚的这句话,而是他从阿诚眼中看到的哀求和担忧。曾经他们出生入死,即便面对着暴露身份的危险也要把任务完成,那时候从来不曾考虑到生死问题。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千疮百孔,亟待拯救的国家,他们的当务之急是把侵略者从这片广袤的国土上驱赶出去,为此他们不惜牺牲一切代价。


  然而现在,当曾经的信仰和理想逐渐实现,侵略者低下了头颅,遍体鳞伤的国家从伤痛中复苏,明楼犹豫了,他是不是应该为家人着想,为陪伴了自己三十年的阿诚着想。明楼不再是上海滩不可替代的一枚钉子,即便没有他,这个国家也终将强大起来。


  得到明楼的首肯,阿诚马上联系远在香港的明堂。如今和香港的正常交通方式几乎全断,他们想要出去也并非是件容易的事。好在三天后就有一艘货轮从吴淞口码头驶出,目的地正是香港。


  那天早上,明楼和明诚像往常一样,按点从家里出发,每个人手里只拿了一个公文包。然而他们并没有前往学校,而是在半路改道,向吴淞口码头而去。


  “这些人的本事可比明台差远了。”阿诚看着倒车镜中消失的车子,稍微有些放松。


  明楼交叠双手放在小腹上,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


  阿诚知道明楼在伤心,却说不出安慰的话。他知道大哥的信仰比自己更加坚定,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得益于阿诚对吴淞口码头的了解,在甩掉三批人马后,他们终于顺利的上了轮船。


  港口的风很大,货轮上没有游轮那么舒服,他们只能两个人挤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等到船驶离港口一段距离以后,明楼和阿诚才走到甲板上,远远地望着这座城市。


  “我们就这样离开了?”


  阿诚没说话,眼里只有大哥挺拔的背影,对他来说,有大哥在的地方就是家园。只是想到大姐的嘱托,多少有些愧疚,他们到底没能把明家保住。


  明楼转过身,背对着港口,不愿再看一眼。多少年前他也是这样离开上海,求学巴黎,跟在身后的同样是阿诚。当年他们风华正茂,穿着大姐特意给他们定做的西装,一身正气。而今华发早生,铁灰色的中山装遮掩不住日渐松弛的身体,一颗火热的救国之心也随着岁月渐渐苍凉,为了大姐,也为了牺牲在全国各地的千千万万的同胞。


  回到那间狭小的房间,明楼忽然转过身,把阿诚压在门板上,伏在他肩头。


  阿诚抚上他的背,脖子感受到一阵凉意,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到了香港,明堂盛情挽留明楼,奈何明楼已经决定前往法国。明家在海外颇有资产,这一部分并没有捐给国家。巴黎的洋房里有他和阿诚青年时期的回忆,维也纳的别墅是大姐和明台的最爱,总要给家人留些念想。


  明堂想叫阿诚劝劝,他以为明楼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捐出去了,如今只是个穷教书的,身上肯定没多少钱财。同在香港,好歹还能互相照应一下。


  阿诚却明白明楼的心思,在船上明楼就说:“其实报过也不一定非要在国内,清末民初实业救国之举,于当下也同样适用。既然这里容不下我们,不如暂时离开,只要心系祖国,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实业救国,这是大哥最后选择的方式,不管到了何种境地,大哥的信仰总归不会改变,报国之心也未曾动摇。


  搞情报,救经纪,做学问,明楼一向游刃有余,何谈做生意,本就家学渊源。不出十年,这对来自中国的兄弟就在法国站住了脚,更难得的是他们自始至终都不愿加入法国国籍。


  国内的情况从疯狂到难以想象,渐渐平静下来,这些消息更多来自明堂。他们已经和明台彻底失去了联系,等到那场风波平静下来,才托明堂打听出了一些消息。原来明台也因为身份的关系被牵扯进去,要不是他父亲多方斡旋,连命都保不住。但是因为明台拒不断绝与明家关系,也不说出明楼的下落,着实受了一番苦。那时正好怀孕的程锦云也被前来抄家的人害得流产,几乎送了性命。明堂没有明说,那几乎是被人硬生生从肚子挤出来的男胎,只因为他的母亲不愿和父亲离婚,便遭到了这样的毒手。而上海的明公馆,早就被砸的面目全非,就连明堂家也是一样。


  明楼听说这些以后,把自己关在书房,坐了一整天,水米未进。


  阿诚心里着急,又不敢拿钥匙开门,他的心里同样难受,尽管一切消息似乎与他无关。按照国内的说法,他是个仆人,是受到压迫的。何况当年大哥为了保护他,并没有让他深入军统,因此没有受到太大的牵连。可是大哥被冤枉,比他自己被冤枉更叫他难以忍受,也是在这一刻,阿诚的信仰开始动摇。又或者他本来也不是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唯有大哥才是他一生的信仰,除此之外更多的是为了救国。


  面对日本人,阿诚不在乎自己是什么身份;可是面对中国人,阿诚出了不解,还有委屈。他的大哥,他的先生,他的明楼,可以为了国家背负着汉奸的骂名,成为上海滩人人唾弃的对象。可是为什么,他们拼了命把日本人赶出去了,依旧要背负着种种怀疑和唾骂。从搞情报工作的第一天开始,阿诚就知道身份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是种奢望,或许将一辈子生活在阴暗中,永不见天日。这些年,有多少战友背负着各种各样的身份死去,有些甚至不能以中国人的身份而死去,然而他们从未有过退缩,前仆后继,用生命的代价换来一份份重要的情报。可是现在,怀疑他们甚至想要杀害他们的,是他们曾经信赖和全力保护的组织,是同他们共同战斗的战友,是有着共同信仰的共产主义战士。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阿诚想不出原因,明楼也无法弄清楚究竟,他已经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头子,动作和思想都渐渐有些迟钝,不比当年。他静坐一日,似乎是和往昔告别,当年的种种从此以后都只是他记忆中无法分割的一部分,也仅此而已。


  书房门打开,明楼依旧是西装笔挺,发型不乱。阿诚从沙发上缓缓地站起来,成年旧伤在这些年一股脑的爆发出来,让他的几处关节都有些不甚灵活,甚至比年长一些的明楼更显苍老。


  明楼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坐下,有些心疼的说:“手这样凉,也不知道添件衣服。这几天天气不好,回头又该疼了。”


  阿诚的手很快被明楼捂热,手指依旧如当年般细长,可惜皮肤有些皱缩,不过在明楼眼里依旧是最好看的。阿诚抽出自己的手,走到明楼身后给他按摩头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怎么会看不出大哥的头疼病又犯了。


  明楼闭上眼睛,享受着阿诚的服务,轻叹一声:“还好,你还在我身边。”


  阿诚几乎要落下泪来,到底忍住了,只是俯下身,绕过明楼的肩膀去寻找他的唇。


  就着如此别扭的姿势,两人交换了一个长长的深吻,一如年轻时候那样。


  又过了两年,中国驻法大使找上了门,告诉明楼和明诚,他们的身份已经恢复,党籍也恢复了,欢迎他们随时回国。


  明楼和阿诚至此才知道,明堂一直瞒着他们,原来他们两个在国内已经是两个死人了。


  明楼以年老体弱婉拒了大使先生的邀请,出于对祖国的关心,又细细的问了问题,才知道如今国内总算平稳下来,也平反了不少冤假错案。然而伤害已经造成,许许多多的人在一场浩劫中丧生,多少家庭支离破碎,明楼和阿诚不过是两个幸存者。


  送走大使先生,明楼当即派人去北京查访明台的消息,他年事已高,身份又敏感,不适合亲自前往。


  然而寻找的结果叫人心酸,明台尽管保住了性命,依旧没有躲过劳改,几年的重体力活加上缺衣少食,六十多岁的明台满头白发,疾病缠身。因为流产坐下病根的程锦云,早两年就已经去世了。他们的长子因为性格冲动,在抄家中与对方发生冲突,被活活打死。这些事连明堂都没打听到,只因为那个混乱的年代到处都是这样的惨剧。


  阿诚听说了比明楼还要心疼,忍不住湿了眼眶:“去把他接来吧,好歹一家人在一起。”


  明楼点点头,费尽心思和明台通了电话,听到弟弟的声音,哽咽的说不出话。


  一个月后,历经了沧桑的三兄弟在巴黎相逢,这幢曾经见证了他们青葱岁月的别墅,终于也成为了他们的最后归宿。


评论(14)

热度(200)

  1.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